2015年藝術考試的難度再次提高,除了文化課門檻提高,今年各個藝術類院校的專業(yè)測試難度也不約而同加碼。中國美術學院首次推出新的素描考試方式,考生必須對著真實的模特進行全身人物肖像作畫。對比以前石膏雕塑作畫,難度明顯增加,素描功底不到家的考生,立刻就傻眼了。(中央電視臺新聞報道)
其實藝考難度增加并不是個十分新鮮的話題。在近年來美術界人士針對美術考試中種種弊病忍無可忍、痛心疾首的鼓與呼之下,文化課難度在提升,專業(yè)課難度在提升,連年加碼的難度卻始終無法改變藝考大軍越來越龐大的事實。難度上去了,選拔人才、培養(yǎng)美術后備力量的目的能達到嗎?我認為答案是否定的。
在不久前的一次聚會上,幾位美術高校的教授、主任在座,一個問題讓他們緘默不語、唉聲嘆氣:“現在的美術生中,喜愛美術的為何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文化底子弱,專業(yè)功底差,事實上的藝術考試早已在全國范圍內淪為文化課成績差的學生拿文憑、進名校的一條終南捷徑,真正熱愛美術、又有幸進入美術高校實屬寥寥。高校擴招以來,作為收入不菲的藝術專業(yè)當然未能免俗。90%不熱愛藝術,臨時抱佛腳的學生進入美術高校,大量浪費教育資源的同時,也必然成為某些人投機鉆營、大發(fā)橫財的工具。
歸根結底,藝考還是一種應試教育。它與八股文、科舉考試一樣,有它存在的價值,卻注定落后于這個時代。而判斷它是否落后的標準,就看它能否達到本來的目的,科舉考試后期,八股文難度不可謂不大,館閣體不可謂不美,但卻無法選拔出治國安邦的人才,藝考亦是如此。
一個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應試的教育與制度無法培養(yǎng)出崇尚個性與創(chuàng)新的美術天才。吳冠中的杭州師專校友李仲春,開了一家美術咖啡館,在咖啡館里與人聊天,教人畫畫,“培養(yǎng)人才的總數超過了臺灣師范大學美術系50年來的總和”(南方周末語)。更何況,我們冰冷而生硬的高等教育體制內,死板的學分、英語考試制度再一次給卓爾不凡的美術天才們套上了夾板,筆者實在無法理解:一名學習中國傳統繪畫的學生,考研時必須要通過英語考試的意義何在。
而在權勢與金錢面前,這種制度卻轉化成了另一張臉孔:1月23日,有媒體曝出全國211、985重點院校湖南大學一次性接收17名外校研究生轉入就讀。由于轉入和轉出學校排名差距大、學生轉學理由五花八門、未經公示等原因引發(fā)強烈爭議。
不出所料,在壓力之下湖南大學承認,這些學生都是教育主管部門、關系單位的子弟,引起軒然大波??梢?,盡管難度一再提高,增加的卻是權力與金錢尋租的準入門檻,本就不透明的藝考徹底淪為權力尋租的管道,而這些學生擠占了真正熱愛藝術的天才的名額,不得不說是藝術的悲哀,中國藝術的悲哀。
有理由相信,齊白石、張大千們是肯定無法通過藝考的,因為他們不會素描石膏像,而筆者堅信,假以時日,街頭巷尾那些大大小小的藝考班,很快會根據考試的要求再次推出價值不菲的突擊強化訓練課程,招攬那些尋求著高考捷徑的家長們,一切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識。
不觸及根骨的改良是必然失敗的,因為它既不能緩解教育資源的浪費,也不能起到拔擢人才的目的,不過是一件皇帝的新衣。究其深層次原因,中國現代美術的根基、主力隊伍并不來源于藝考,而現行的藝考體系也無法在未來支撐起中國美術這桿大旗。
大道不行,為往圣繼絕學的道路任重而道遠。唯有打破高高的門檻,掙脫桎梏學子的應試藩籬,將藝術作為初級教育、基礎教育、乃至高等教育的通識課程,在自由選擇中,遴選出那些真正屬于美術的人才,中國的美術才有資格談一談未來。
文章來源于華商晨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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